叶天士,名桂,又名香严。为清代杰出的医学家,临床经验丰富,但生平未曾著书立说。《临证指南医案》由其门人编撰整理叶天士临证经验成书。全书共十卷,在第一卷的卷首详细论述了中风病的病因病机与治疗。
六十一、
清邪凉血治偏枯法
〔原文〕
入冬天暖,阳气潜伏,质瘦脂亏,禀乎木火。血液既少,内风暗动,遂致眩晕麻痹,陡然仆倒。水不生木,肝阳横逆,络血流行右阻,谓之偏枯。忌用攻风逐痰。清邪凉血,渐致其和。交节不反,原可扶病延年。
犀角 羚羊角 郁金 元参 连翘心 橘红 鲜菖蒲 川贝母
〔疏注〕病人形瘦者,多属阴虚,而内火易动;体丰者,多属阳虚,而痰湿易生。今案中说“质瘦脂亏”,岂非阴虚之体,而内火易动乎?观下文“禀乎木火”一语更可证明。
既属阴虚之质,血液又少,当此冬主闭藏之时,阳气本当潜伏,然天应寒而反暖,人身之阳能不随天之阳气上冒欤?人身之阳气,其所以随天之阳气上冒者,因其人精血素亏,不能养肝,以致肝阳偏旺。加以入冬天暖失藏,两阳相合,其势益张,故内风暗动,夹阳上冒,遂致眩晕麻痹,陡然倒仆,甚至络血流行右阻,而成偏枯证也。当此之对,如用攻风之药,则阴益耗;如用逐痰之品,则正愈伤。故叶氏叮咛勿用,乃以清邪凉血之品,使渐致其和。清邪则肝火自平,凉血则内风自息。火平风息,阴足阳潜,诸症自然向愈,此乃治本之道也。
案末“交节不反,原可扶病延年”一节,言春为阳气上升之时,易引肝风内动,如交此节不反,则扶病延年,自可预料矣。
〔按语〕原文方中无“生地”一味,廖本有“生地”,可从。
〔方解〕此乃手足少阴、足厥阴经之药。犀角苦酸,羚羊角苦咸,同泻心肝之火;郁金辛苦,连翘心微寒,同清心经之热。生地甘苦微寒以凉血,元参苦咸微寒以滋阴。泻心,则火自平息,滋肾,则肝得所养。泻肝,则肝阳不致横逆;凉血,则内风不再鸱张。然阴虚而肝风内动者,难免不夹痰上冒。故再加鲜菖蒲之辛苦而温者以开窍,橘红之辛苦而温,川贝之辛苦微寒者以祛痰。
此方用治精血衰耗,不能养肝,肝阳横逆,眩晕倒仆,络血流行右阻之偏枯证,真面面周到。
六十二、
缓肝息风治中络,舌强肢软法
〔原文〕
脉左大右濡,肝风震动,阳明脉空,舌强肢软,是属中络,议用缓肝息风。
连翘 丹参 元参 茯神 细生地 羚羊角
〔疏注〕“肺胃右降则阴生,肝脾左升则阳生。”今脉见左大者,知肝风震动,是由肝之左升太过使然;脉见右濡者,知阳明脉空,是由胃之右降失权所致。由此可见,古人说脉“大则病进”,“濡主阴虚”,真经验之谈也。
夫阳夹内风上引,阴不上承,故舌强;胃阴虚衰,无以灌溉诸络,故肢软。所以然者,皆由肾阴虚,无以养肝,肝风得以震动之故。叶氏说“是属中络”者,言病在血,络主血故也。
“议用缓肝息风”者,因养阴清热,使肝缓风息,肝之左升不过,风阳不再鼓动,则脉左大与舌强自愈。且胃不再被肝所乘,胃阴充足,胃之右降复常,则脉右濡与肢软亦愈,中络之证又有何患?
〔方解〕此乃手足少阴、足厥阴经之药。连翘苦寒以清火,羚羊苦咸以泻肝。茯神甘平补心,生地苦甘益肾。丹参苦平以凉血,元参苦咸以养阴。因肝为刚脏,泻肝则内风自息;因心“在窍为舌”,补心清火,则机窍自然灵活;因肾脉“夹舌本”,益肾则阴气自能上承。况肝得肾阴以涵养,肝风岂能再动,而舌强肢软中络之证,尚有不愈者乎?
六十三、
壮水之主以制阳光治忽然眩厥、跌仆法
〔原文〕
形瘦身长,禀乎木火。肝风内动,夹火上颠,忽然眩厥、跌仆。况阳举遗浊,阴分久虚,拟壮水之主以制阳光法。
天冬 大生地 大熟地 盐水炒川柏 麦冬
〔疏注〕案中“形瘦身长”,至“阴分久虚”一节,皆言肾水不能养肝之象。因阳举遗浊,阴分久虚,肾水不能养肝,此肝风内动,夹火上颠,忽然眩仆所由来也。
采王冰“壮水之主以制阳光”法,即补肾水以养肝也。
养肝者,养肝之体,与泻肝而理肝之用者不同。因前者为肾阴虚所引起,乃不足之证,故宜补肾水以养肝之体;后者为肝经实火所引起,乃有余之证,故宜泻肝以理肝之用。因证之虚实不同,故治法补泻各别。
〔方解〕此乃手足少阴经药,亦即《临证指南医案》人参固本丸去人参,加盐炒川柏也。生地黄甘苦微寒,泻火凉血;熟地黄甘而微温,补肾滋阴。再用二冬之甘苦微寒以益阴,盐柏之咸寒苦寒以补水。阴精足,肾水充,则肝得其养,自然无肝风内动,夹火上颠,忽然眩厥跌仆之患,此壮水所以能制阳光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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